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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FDA批准了第一款新冠疫苗在美国投入使用。在此之前英国，加拿大和中东国家巴林已经批准了这款疫苗在本国使用。12月8号英国一位90岁的老奶奶MargaretKeenan成为了临床试验范围外接种这款疫苗的第一人。她下周就要过91岁生日了。她的名字由此载入史册。

人类历史上从开发到上市最快的疫苗是预防Mumps腮腺炎的。那也花了四年时间,于年上市。其他的疫苗时间更长了。

那么新冠疫苗这么快就上市，会不会中间什么环节不够严格，影响疫苗的安全性？多年的职业生涯，八卦姐积累了颇多的professionalskepticism.说人话就是喜欢刨根问底儿。做research更是人生一大爱好。抱着这种疑问，八卦姐这周展开了调查。

首先要注意的是，昨天晚上FDA批准的是EmergencyUseAuthorization紧急使用授权，简称EUA。这意味着这款疫苗还没有被FDAapprove或者license。

什么情况下可以采用EUA程序呢？既然是紧急使用，肯定不能滥用。EUA是指在公众面对生物，化学，放射或者核危害的情况下，FDA可以授权使用还没有被批准的医药产品。FDA的这个权力是9/11后国会赋予的。具体需要满足下面四个条件：

这种危害会造成严重疾病或威胁生命

这种医疗产品可以有效的预防，诊断，或者治疗危害造成的疾病和情况

这种产品已知或预期的益处超过它的风险

没有足够的被FDA批准的其他产品可以代替它

这次的流行病就符合第一个条件。现在FDA批准的针对新冠的产品只有Gilead的Remdesivir，俗称“人民的希望”。这个产品是治疗新冠，不能预防。于是第四个条件也满足了。

那么EUA和正常批准有啥区别呢？下面这个图可以解释一下：

上半部分是过去药品开发通常的时间线。从理论探索开始，到动物实验，然后三期人体临床试验，向FDA提交BLA申请，FDA审查批准，开始生产。BLA就是指生物学执照申请。

下半部分是指EUA审批程序。前两步不变，从临床试验开始，FDA同时审查数据，而不是等到最后三期做完才开始。生产也是还没拿到EUA使用批准就开始投产了。准备好了一批准就上市。所以总体时间会加快。

EUA和BLA最关键的不同是申请BLA需要至少有接种后六个月的跟踪数据，而申请EUA只需要有两个月的数据。为什么是两个月呢？根据FDA的解释，疫苗的严重不良反应通常在接种后六个星期里显现，唯一超过这个期限的是一款小儿麻痹症疫苗，那是用的活的病毒。所以对于疫苗的EUA可以按照两个月的数据评估。

具体到辉瑞的这款疫苗，时间点是这样的：

一月份病毒基因序列一公布，疫苗发明人DrSahin于1月25号在自己家的电脑上设计出了10款备选项目。这种mRNA疫苗无需培养病毒或者蛋白质，所以设计过程比传统疫苗快了很多。八卦姐之前写过一篇文介绍Dr.Sahin.三月份Dr.Sahin的公司和辉瑞开始合作，四月就开始了一期临床试验。试验同时在德国和美国进行。二期和三期试验有overlap，没有等二期完成就扩大了参与试验的人数，进入了三期试验。

7月24号是个关键日期，进入二期临床试验的有两个备选疫苗。那天定下了其中一支进入第三期试验，因为病人接种后的反应和耐受性略胜一筹。

三期试验于7月27号开始。疫苗需要打两针。第一针之后三周可以打第二针。截止到11月14号，已经有两个月的跟踪数据。于是11月20号提交了EUA申请。

根据辉瑞提供的数据，这款疫苗的有效性太喜人了。下图是打了第二针七天以后的有效性.无论年龄性别种族还是地区，有效性都很高。读了两个硕士的八卦姐用她最擅长的小学数学破译了有效性是怎么算出来的。疫苗组有八个患病的，安慰剂组有个患病的。8/=5%说明疫苗有效地把参与试验人群的染病率降低到了5%。于是有效率就是1-5%=95%。（此处应有掌声）。

从下面这个疫苗兵器谱看，这款疫苗跟史上其他鼎鼎大名的疫苗相比，有效率也是很牛的.并列第一的是破伤风和伊波拉。好像八卦姐没打过的就是伊波拉，Rotavirus和新冠了。大家可以对照看看自己还缺啥。

由此看来，上面提到的EUA的第二个条件也满足了。

剩下的唯一条件就是评估这款疫苗带来的益处是不是超过风险了。这个问题就留给FDA的一个咨询委员会来分析了。

本周四12月10号这个委员会在网上公开讨论了这个议题，八卦姐参加了旁听，有兴趣的小伙伴可以用文末的链接观看会议全程回放。FDA为了尽力消除大家的疑问，各种信息都保持公开。

FDA,CDC，和辉瑞各自派专家做了presentation。八卦姐比较关心的问题一个是临床试验中亚裔参与的比例不高，只有4.4%。

这个问题也许Moderna的那款疫苗会更好的解决。辉瑞为了不被除FDA之外的政府机构过多干涉试验的设计，整个试验生产过程都是自己投资的。截止疫苗刚开始的三月份就已经花了5亿美金用来购买设计生产疫苗的设备。后来买了七台设备，每台两亿美金。整个过程不惜工本。有一次辉瑞负责生产的大佬有了个新主意，需要多花一千万美金。跟CFO请示，CFO估计是耐克粉丝，直接回复“Justdoit.".

Moderna因为拿了政府的资助，试验推迟了三周，因为政府要求增加少数族群的比例。同一个咨询委员会下周四12月17号会讨论Moderna的EUA申请。那时候可以看看亚裔有多少参加了试验。不良反应怎么样。然后你可以选择打哪个疫苗。

天朝那款疫苗在这方面也不会有很大不同。因为天朝疫情控制出色，没有足够的感染证明疫苗的有效性。就是说打不打疫苗都不得病，这怎么检验疫苗有效性。于是只能在海外做三期实验。在阿联酋的临床试验证明疫苗有效率86%，有个国家的人参与，没有公开各种族群的人数。秘鲁今天刚刚暂停了一款天朝疫苗的测试。由于发生了一例严重不良反应，接种后病人腿不能动了。现在还不清楚秘鲁这款跟阿联酋那个是不是同款。也许后续研究会排除不良反应跟疫苗的影响。这些试验结果比辉瑞和Moderna的还要新。从疫苗开发的时间来看，应该也不会有六个月的跟踪数据。如果按FDA标准，也得按照EUA申请上市。

另一个八卦姐关心的就是试验数据后续追踪的问题。因为EUA的授权只需要两个月的数据，正常BLA的审批需要至少六个月的数据。截止到11月有了两个月的数据。到明年三月就会有六个月的数据。大部分人都不会在那之前轮到打疫苗。所以到时候可以看新的数据分析。辉瑞预期那时候会提交BLA申请。

试验结果包括的不良反应没有什么很严重的，都属于疫苗常见的反应。很多文章都详细介绍了。比较逗的是，第一针打了以后安慰剂参照组也发生了类似的反应，比如疲劳，肌肉疼，接种部位不适等。所以心理暗示还是挺重要的。没事儿别自己吓自己。

专家提问的过程中，Dr.Sahin露脸回答了个问题（下图左边)，恰逢他的teenager女儿需要穿过正对摄像头的大厅拿东西，先是探头探脑，以为别人看不见，一身粉红衣服迅速跑了个来回。上回提到Dr.Sahin夫妇作为德国十大首富之一，身家几十亿美金，仍然住公寓。要是住豪宅这种事儿就不会发生了。

以下是专家提问，FDA和辉瑞回答的部分节选。

Q:数据截止日期是11月14号，现在都过去26天了，有没有更近的数据

A:数据分析需要时间，这次没有提交。

Q:没有孕妇接种的数据，怎么评估孕妇的风险

A:将来会先进行动物试验。FDA建议孕妇跟自己的医生商量决定是否接种。有专家认为mRNA的原理是给人体细胞发指令制造蛋白质刺激免疫系统反应。怀孕期间胎儿细胞大量复制，不建议孕妇使用这种疫苗。

Q:16和17岁的试验群体太少(大概例）。是否应该只限于18岁以上成人接种。

A：16和17岁跟18岁很接近，可以引用成人数据。他们的日常活动很可能感染新冠。

Q:英国发生了两例接种后的严重过敏事件。病人有过敏史。辉瑞的试验没有提到严重过敏事件，是否挑选参与试验人群的时候就拒绝有过敏史的人。

A:曾经对疫苗严重过敏的人确实没有参与试验。试验过程中第一针之后发生严重过敏的人，也没有继续接种第二针。可以在标签上注明疫苗成分，警告对这种成分过敏的人不要接种。或者在接种点准备处理严重过敏的急救设备。

Q:对12-15岁的人群有什么计划

A:10月份已经开始对这个年龄组的人进行试验。

Q:mRNA技术用于疫苗的安全性

A:mRNA技术已经在疫苗中应用有一段时间了。只是仅限于试验阶段。这次大规模接种，会跟踪两年，评估安全性。不过根据经验，疫苗相关的不良反应一般六个星期就显现了。

Q:对无症状传染者的有效性没有评估，怎么解决？

A:计划明年初开始针对这种人群的试验。

Q:对于试验中接种第二针7天后染病的人，有没有检查感染他们的病毒基因序列。

A:还没有检测。

最后专家就下面问题投票，投票是记名的，每个专家的立场都记录在案，并向大众公开。

结论是17票赞成，4票反对，1票弃权。

根据科学证据，这款疫苗在16岁以上人群中使用的益处大于风险。

咱们也来投个票

FDA咨询委员会会议回放：